护士长盯着周卓，半晌才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叫祝晚冬，医院优秀工作员工列表里就有我，你对这个答案很意外？还是说，那个人也和我同名？”
“你们不是一个人。”周卓说。
“当然不是，世界上怎么会有完全相同的人。我回答完了，现在该你回答了。”
周卓顺势撒了个谎：“我在镜子上留下了一个用于沟通的术式，与你交谈的是一个已经死去的灵魂，你对她有印象吗？”
护士长想起了什么，嘴角扬起，脸上突然有了笑意：“当然有，我们可是一家人，血浓于水，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对方给出的回答和蝴蝶说的完全一致，但两人拥有同一具身体这件事出现了bug，谁说谎了，或是哪里出问题了？
周卓继续套话：“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护士长反问了一句：“我当然知道，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我叫她蝴蝶。”周卓说。
“蝴蝶？”护士长歪着脑袋想了想，“嗯……她小时候确实很喜欢追着蝴蝶玩，没想到这么久的事情她都记得，真是个恋旧的人啊。”
之前周卓还以为护士长是在故弄玄虚，但这番话听下来，护士长似乎真的猜到了蝴蝶的身份。
回过神来的护士长竖起手指：“好了，你已经连续问了几个问题，现在该我问你了。你想出院吗？”
“当然想。”周卓说，“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闻消毒水的。”
“我可以让你出院，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到底是由蝴蝶开启的副本场景，与护士长相遇时周卓就知道这里肯定有剧情线，在经过镜子事件之后，支线果然开启了。
“什么条件？”
“第一，你必须告诉我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或许我会反对并阻止你，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周卓点了点头：“这个条件倒是不过分，第二个呢？”
从刚才与保安队长交谈的那一幕可以确定护士长并不完全站在医院这一边，她似乎也有要做的事。
也就是说，抛开职业身份，双方可以在同一阵线上行动，这对接下来的探索非常有利。
“第二是你要和我结婚，在祠堂祭祖时录入姓名——当然要随我的姓。”
“……啊？”周卓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结婚？”
护士长以奇怪的眼神盯着周卓：“当然是形式婚姻，你该不会以为我想跟你发生点什么关系吧，你一直都这么有自信吗？”
其实周卓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完全没想到护士长的支线居然是这种展开，但他在犹豫时没能回答，现在再解释就像是掩饰了。
以周卓的性格当然不会畏惧这种尴尬时刻，所以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话，如果一个漂亮女性突然向我求婚我都没有半点反应，那我岂不是从脑子到身体都出大问题了？”
“这不是求婚，这是交易。”
护士长以冰封般的神态无视了周卓的怪话。
“另外，是什么错觉让你认为自己的脑子和身体没问题？一般人可没法把另一个人的灵魂塞进我的身体。”
“过奖过奖，再强也强不过你挑人的眼光啊。”
周卓嘻嘻一笑，绵里藏刀地回敬了对方话里话外暗藏的攻击性。
似乎是被周卓这副无所谓的态度热闹，护士长冷暗含警告地提醒了一句：“这件事并不好笑，我还有另外八个人选。”
护士长这句话暗示了她需要一个外乡人进祖宗祠堂改姓，意味着作为她的未婚夫会成为形式上的“本地人”，这其中的特殊之处就是她的目的。
周卓利用肌肉群的细微控制让关节错位，轻松挣脱束缚带，举起手。
“躺在其他病房的可是我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怎么能让他们身处险境呢？这么危险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护士长又打量了周卓几眼，像是在内心重新评估这个人的价值。
片刻后，她还是做出了决定——
周卓的优点过于突出，在能力这方面并没有更好的人选，至于性格根本不是考虑的重点，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几天而已，没什么不能忍的。
“你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吗？”
“无非是改姓而已。”周卓摆了摆手，“这种事连通知我爸的必要都没有，反正他肯定会说追求你的幸福是吧，老爸老妈只要在远方默默祝福你就好了。”
护士长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如果你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会临时将你踢出计划。”
“没问题，你有这个自由，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计划是什么了吗？”
通过护士长与9号的信息交汇，周卓确定了三天后的祭祖仪式上会有大事发生，目前两拨人都表现出了各自的医院，剩下还没表态的只有那些“真正”的本地人。
“中间变数太多，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计划，不过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部分有关于医院的秘密，并帮助你们离开医院。”
经历了重重难关，两次回到医院，终于接近了核心机密，周卓认真了起来，没有插科打诨。
护士长把窗户的窗帘拉上，又开门确认了一次门外无人偷听，这才开口。
“时间还很多，先从开头讲起好了，你对孕妇怀孕的怪异传闻了解多少？”
“听过，还见过好几次。”周卓直言不讳，“你知道那些虫子是什么吗？这玩意儿的攻击性太强了，却又能将一个濒死之人彻底治愈，甚至恢复如初。”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那我就直说了，这是母神的子嗣。”
“母神的子嗣？！”这个回答完全超出了周卓的预计，“不是说母神并没有实体，而是一种意志的集合吗？”
护士长对他的反应颇为意外：“看来你真的知道很多，是她告诉你的？”
护士长已经锁定了蝴蝶的真实身份，无论真假，这件事都没有隐瞒的必要，周卓就直说了。
“知道，而且也有幸听过母神的呼唤，差点就崩溃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你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那我就直接把那些可以说的东西全部告诉你了，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我们都是大地母亲的孩子’？”
“听过……”周卓恍然大悟，“所谓的子嗣，意思就是这片土地养育出来的人，难道那些虫子都是祝家村以前的村民吗？！”
这个事实过于恐怖，以至于连周卓都没能控制好情绪，一想到另一个人的生命藏在自己体内，他就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想马上把那条虫子弄出来。
“有一部分是。”
这次护士长没卖关子。
“黑石虫最早是怎么来的，我并不清楚，当我有资格接触到这个秘密时，村子里的老人已经学会了利用黑石虫来完成脱胎换骨。”
“黑石虫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生物，它能与人体结合，形成一个特殊的胎盘，这个胎盘会将寄宿者当成养育的对象，释放出内部储存的生命能量，进行重生。”
“会变成婴儿的样子吗？”周卓问。
“可以，但只有成虫能做到。绝大部分黑石虫都是幼年状态，它们蕴含的生命能量仅限于修复伤口，并还原一部分肌肉的年龄，这恰恰是绝大部分人想要的。”
“可以治愈残疾吗？”周卓拿出听课时做笔记的态度认真询问。
“先天残疾不行，后天受伤或是疾病导致的残疾可以治愈。”
周卓想了想：“也就是说，黑石虫作用的机理并不是真正的重生，而是激活宿主的细胞代谢能力，如果遇到基因残缺的问题就无法起效。”
护士长并没有评判这种说法的正确与否，继续往下说：“从那之后，黑石虫就成了祝家村才有的抗衰老神药，这也是矿石买卖真正的交易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