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堕莫名其妙。
陆云开无奈起来:“温老板之前为了帮你的忙,得罪了仁意合不说,甚至还受了伤。你以为人家出钱出力,是别有用心,可是各中细节人家和你说了吗?为了不让你为难,还特意不辞而别,这般为你着想的朋友,不逮着可劲儿用,还避讳什么啊?”
仁意合的事情,白堕原本就是要好好感谢温慎的,然而陆云开把这些事情点破了之后,他才意识自己之前小人之心来着。
论张弛有度,他确实不如温慎,所以在坦荡一事上,便更不能输了。
那边的人已经进得差不多了,泰永德的东家走到最后面,器宇轩昂。
“温慎!”白堕隔了几张桌子叫他,“我等你好久了。”
被叫的人像是没想到会这样突然遇上一样,眉目一顿,而后径直走到他面前,熟络地招呼:“你们脚程倒快。”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白堕没心思和他客套,与温慎眼底的笑意比起来,他这话问得多少有些严肃。
温慎的眼神闪向一边,很快便又笑了起来:“这么快就同仁意合对上了?”
“阴差阳错。”白堕被他带着,整个人不自觉地放松了,“不过棋走得险了些,那些老家伙都一个德性,滑得跟泥鳅一样,差点没栽跟头。”
温慎点头:“北平的局面本来就杂,我们初来乍到更得谨慎些。不过水越是深,就越是容易搅浑,不急一时输赢。”他在桌边坐下,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白堕还没开口,陆云开就抢着说:“和你们一起啊,温掌柜还缺伙计吗?”
他一说完,桌边一坐一立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接着同时转头去看他。
陆云开乐了:“泰永德初来乍到,需要一个对北平知根知底的人在前支应,而我们势单力孤,又有些旧仇,正得找个地方靠一靠。对双方都有益的事儿,你们俩想不明白?”
两人自然想得明白,却偏偏没人去接这话。
最后还是陆云开自己刻意叹气:“二位,这世上散最易,聚则难。眼下还不互相帮衬,留着等以后遗憾吗?”
这话算戳进了两人心里,白堕刚欲点头,惯常风风火火的沈知行便冲了过来,“诶,怎么又遇上你了?”
“沈先生不待见?”白堕挑了眉。
沈知行诚恳地“嗯”了一声:“要不是因为上次遇着你,东家也不至于养了那么久的伤,更不至于这么晚才到。”
白堕:“那你以这后可有的愁了,因为我又重新回泰永德来做伙计了。”他歪着头,刻意问温慎:“是吧,东家?”
被问的人颔首,眉目含笑:“先生对我们自己的大师傅,还是要客气些的。”
沈知行怔了怔,跟着就愁眉苦脸起来:“东家,他就是个惹祸精,咱好好过自己的不行吗?”
“都是泰永德的人,有什么祸事我自会担着。”温慎说得理所当然,“泰永德在黔阳是靠小白师傅才站住的,在北平亦是如此,你把消息传下去吧。”
沈知行状似不满,可在被温慎瞥了一眼之后,立马转身嚷嚷起来:“大家伙儿!小白师傅回来了!咱们还和从前一样,都恭谨着点!”
众人响亮地应是。
白堕斟茶代酒,同温慎碰杯,“以后有劳东家关照了。”
温慎却锁起眉,说:“东家这两个字听着生分,你若是不嫌弃,便同小纾一样,叫我四哥吧。”
他饮下杯里的茶,又说:“家里送信的人前后来了两批,后来的那批,稍了小纾的书信,你救下他们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都是付绍桐做的,”白堕不想居功,“再说你家里的事,多亏温纾打理,我没出什么力。”
温慎也不与他争,而是说:“我在城隍庙附近盘了铺面,一起去看看?”
白堕欣然同意。
他们如今住的客栈在西直门边上,两人出门,招手了人力车,悠然地往城隍庙附近转去。
到了地方,温慎却不急着往自己的铺子进,而是拉着白堕挨家闲逛起来。这周遭没有单独卖酒的商户,酒楼茶馆倒多,间或有几家卖古玩字画的。
等逛够了,两人随意进了一家店打尖,谁知前脚刚进去,小二便挥着胳膊把人往外轰:“您二位别家去吧!”
温慎不解,白堕也是诧异:“嘿,敞开门来做生意,小爷我付不起钱还是怎么着?”
“里头打起来了!”小二架着胳膊,负气:“您要是不怕事,就进去瞧瞧。”
白堕拿眼睛往里一扫,并没出看到什么杯盘狼藉的惨状,只是一个掌柜模样的人,面色苦兮兮地对着一桌客人赔礼:“前些日子给林三少爷出殡的事您各位应该知道啊,现在谁家都没有御泉贡,您满街扫听去,谁家说有,那都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