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正道,顶重要的日子,凡是昆仑山上的道士都该参加,卓子骞身处昆仑山,却是山外之人,蔺旖旎居身昆仑山已有五年,不有那从下境殿一路攀升上来的过程,三位太尊过于宠溺,昆仑山的规矩一半守得,一半守不得,目前只能算得上是半个道士。
昆仑山上的人都该知道,三年前,蔺旖旎第一次被丘宫太尊拉到上境殿中参加昆仑正道的盛典,一时不查,蔺旖旎竟跳到了那座悬放大鼓的冰石台上,拿起鼓槌全然不顾盛典的隆重,一连击下去十几鼓,鼓声一响,顿时打断了三位太尊的讲道,整个昆仑山道门,数千道士都先是迷茫,后是沸然,再是愤怒,若不是左令仙人及时出手将蔺旖旎拎回了境元殿,一场盛典就算是毁在了她的手里,左令仙人在事后问起蔺旖旎,是受了什么样的惩罚,蔺旖旎只眼泪汪汪地噘着嘴甩给他一个委屈到极点的眼神,扭头愤愤然而不言语,左令仙人便会意了。
昆仑正道,如此盛典,卓子骞当然要去看上一看,下到了上境殿中,丘宫太尊正与众位老道士讲‘道’,言语之间,过于深涩,卓子骞不懂,倒是众位老道一人口中说出一句‘道’可以听得一知半解。
丘宫太尊问一句:“何为道?”
左令仙人最先回答:“善是道。”
紧接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回答:
“度日无虚是道。”
“耕饲以食是道。”
“惶惶而恐是道。”
这样的讲道叫人听了着实是想打瞌睡,觉得无趣,又下到了中境殿中,阮宇太尊讲道的形式与弦焱太尊大同小异,阮宇太尊在身前以真气幻化出一个阴阳鱼盘,阮宇太尊只一个要求,将十把剑插放进鱼盘中的阴阳两眼中,可阴阳鱼盘里给出的空间不大,每只鱼眼中只容得下一柄剑,十把剑,那是强人所难。
卓子骞倒是觉得有意思了,想看上一番,这些从下境殿中上了一级却还不得入上境殿中的道士该怎么办,好似一时无解,须臾之后,羽一阁老面容轻松,约莫是胸有成竹了,走上前去,两手摊开提气,八把剑被凌空提了起来,羽一阁老手上用劲,一股浑然气机搅在这八柄剑之中,无声无息将这八柄剑碎成了一堆铁片齑粉,分作两堆,顺着阴阳玉盘中的两只阴阳鱼眼倾倒下去,正堆积在阴阳鱼盘正下方的地上,再拿起最后的两柄剑,一只阴阳鱼眼插进一支,剑尖刺进地上的齑粉中。
羽一阁老轻轻一笑:“舍得也是道。”
阮宇太尊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个人下山的路上有些形只影单,可也视野开阔,远远地看到蔺旖旎的身影朝着下境殿去了,身形一转,也跟着去到了下境殿,蔺旖旎的性子,想来是没有兴致去看弦焱太尊讲道,果不其然,奔向一反,朝着在下境殿一侧的昆仑山奇景‘白玉林’去了。
千人围坐,弦焱太尊于其中讲道,卓子骞也听了几耳,弦焱太尊讲道的方式倒是与丘宫,阮宇两位太尊大不相同,弦焱太尊只叫下境殿中的道门学子反省,反省曾经做过的错事,知错当改,每想起一件便在自己的脸上打上一巴掌,一千人围作一起扇自己的耳光,这种场面可是壮观得紧。
当卓子骞饶有兴致地看去时,已经不乏有上百人将自己的脸打红打肿,这种反省,可真是发自内心,深刻难忘,想起曾经年少时似乎也是做过不少的荒唐事,不过看看手掌,卓子骞对他自己的这张俊脸还是下不去手。
摇摇头,耸耸肩,奔着白玉林去了。
昆仑山中,唯有下境殿中还存在着这么一片松林,是与昆仑山朝宗石下断风台齐名的美景,不过松林已经全部冰石化,不见一丝绿意盎然,这片松林与昆仑山一众冰川的历史相当,也有近千年的历史了,因为千年前的昆仑山结下冰川,终年寒冻,才会有今时的白玉林。
白玉林中的玉树皆可高六七丈,树身石化,晶莹透明如玉,堪似冰石铸成,硬度可与境元殿内的千年冰石媲美,不相上下。